写在前面的话
下面三篇是关于音乐带给我的一些?空间感受,每一首写了一篇。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,有很多声音都会给我不同层次的观感想象,我选了三首比较明显又便于描绘的,基本上属于我 听到这些声音时,一瞬间就在脑海里看见的充满立体的画面。当然并不能代表我每次听到它们的时候都只是想这些,因为它会因为各种因素一直变化着。
与其说是画面,我更乐意把它们比喻成一种空间,因为它们不是平面和静止的,而是附带着弹性、无大无小的动态空间。我甚至可以在很多清醒的、熟睡的时刻,看到或感受到一个事物忽然间纹理清晰地向我袭来后落在眼前,他们都是充满动态的,比如在我文中描绘的“空降而来的骆驼的蹄”、“远处释放的眼光”、“时而磅礴时而微小的雾气”、“撒向月球的伞状的声音”、“从机体骨骼传入耳膜的声音”、“和我交谈的雨声”等。
于是就有了这个写出来的念头。还有很多时候听到某种声音时,头皮会感到发麻,就像有人在帮你头部理疗一样舒适放空,你会感到头皮好像跟着那些声音的频率在一起震动。但也有很多音乐或声音,我无法描述也无法写下来,有过尝试但差强人意,似乎没有适合的语言能很好的描绘。比如我今年年初听到一个韩国传统打击乐的声音,那空间热闹非凡,充满了古时人世间的柴火味道与四方形宅院的建筑感,我甚至看到一座平地而起、充满宋代特征的宅院,其中人形穿梭,肩膀与肩膀相互摩擦着穿过,衣服布料发出细微的响声;再比如我最近在田间骑车时,灌入耳里的风,它们因为耳朵这个中空的“穴”而震动出美妙的声音…但我绞尽脑汁也无法付诸文字将它自如的具像化。
实际上,我还很清楚的一点是:有很多声音在你脑海中忽忽流过,大部分都是需要去留白的,它带着巨大的能量到来,治疗着我的头脑和身体,就像猫咪自己发出“呼噜”声音,来对自己的肌肉和骨骼进行治疗一样,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一切,所以到这里就足够了。
另外关于写下的这三篇声音的空间,它纯粹是我个人对声音的一些感受,仅代表我个人,不能代表其他人对声音的感受,也不能代表音乐作者,?不必较真,全当玩耍余兴。
下一次写,或许?要一两年、甚至十年二十年,也可能就在明天。
「一」
????????云;雨;雾??
一滴、两滴、三四滴,雨水滴落在额头上,我充满了疑惑与好奇,因为不知这雨出自何处。
我生于云层,在这里长大,居于这片天与气候已然一百六十年①。很显然,我这里的高度还没有达到能让雨彻底失重,从而让它们飘往更遥远上空的条件,它们只会按部就班地因地心引力的牵引从我的云层中飘落到地球上,再从你们人世间的山川湖泊中回到我的云层里。这些从更高远的空中飘来的雨,无论它们来自何处,也终于让我明白了下雨的滋味。
虽然我在这片云里已经存在?一百多年,但更准确一些的说,我在这里根本没有像你们说的那个所谓的“家”。我似乎更像一只独行的蜘蛛,携带着满肚的丝线,在云层中穿行。一旦遇上一处能让我与其融为一体的角落,我便把丝网撒在那里,落成你们口中经常提到的“家”。在云层里的生活,总是弥漫着体积微小却又带着各自不同节奏大小的水分子,你们也许会认为这里一定湿漉漉的,非常潮湿,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。因为我与这些水分子一样,都附着着同样的温度与湿度,我们融为一体,每时每刻,随着大气聚散离合,形成时而磅礴、时而微小的雾。它们贴着我的皮肤、我的手指和眼眸,把光聚到这里,将一切都染成白。透过更远的天,我可以看到实实在在的蓝色和紫;再透过太阳的光,我还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斑斓。你们总是把我这里形容成人世间的某一物,像一匹马、一个人、一颗心…但在真实的这里,一切形状都毫无意义,它们永远也不会投射出人类的思想,它们只是自己,它们也是宇宙,无言的来去着它们自身。
日复一日,我携带着我的丝,去到宇宙的每一处,也让雨水去到那些夹杂着苦味和甜味的人世间。今晨我还在睡梦中,终于被这不知何处飘来的雨唤醒。雨原来如此奇妙,滴落到我的皮肤上,又轻轻弹?响,这震动便沿着我的骨骼一直游弋到鼓膜之中。记得人世间不知哪位哲人曾说“人的器官只有在疼痛时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”,我从未体验,因为我的身体里从未有过任何器官,但此刻我似乎长出部分机体。我就这样听着看着雨水,一滴两滴三四滴,穿透着我的躯体,它们不知所云,在和我交谈着人世、宇宙、自然的一切。
我时而穿过雨帘,时而顺着雨水掉落的方向漂浮,我看到那些被折射放大的光,各异的色彩在各异的云层里被雨分离出了不同的色调。突然间在天空中,我隐约看到弥漫着蓝紫色雾气的墨绿森林;蓝色湖泊里躺着的*绿色睡莲;被橘色晨光烧得斑斓的浩瀚天空;灰蓝色的教堂;海岸线、悬崖、向日葵、不同滋味的人……这些景象被雨水、阳光和雾气编织的荧幕折射在天空中,浮动着,就像海浪波涛般暗自涌动,若隐若现。当有风吹过,它们便彼此紧抱,飘去不同的方向。
我就这样躺在云层里,看它们飘过我的头顶、穿过我的躯体,不知这雨到何时何处,索性在雨中入睡,好梦,这前所未见的雨。
我就是那些云;雨;雾,我看见我自己携带着我的丝线去到任何一处织网,在空气中、在低洼中、在江河中、在大海中,甚至就在你家喝水的杯子中,感觉并流动在这一切之中?。
(①:?德彪西出生至今一百六十年)
「二」
????????沙漠
今天一走出地铁站,天开始下沙。沙子落在汪洋般的沙漠之中,在沙地上泛起沙的涟漪,掀开后又一圈圈相互交错着下陷。骆驼的蹄在眼前落下,像海面上行进的船,笨重、缓慢且矫健地向远方航行。毛发与沙在空中扬起,蔓延至边界又落成一座座丘,来回起伏着,变成一条条沙的波浪。
不远处的棚子里,裹着白色头巾的人们手舞足蹈地低语,远远看上去就像两个只能靠手语交流的来自古希腊的失聪哲思者,举手投足间就是一场关于远古命题的对谈,就这样人们相互间贸易着背篓里的鲜活与茶叶。
突然在这片茫茫*沙之中,一只丰腴的大白鹅从沙地里钻出了头,它摇头摆尾扑腾着双翅,弹落一羽的沙,眼神清高且绝望地投向那些交易中的人,空气里被它扬起的沙土也久久无法入定。我看了般饷才回过神来,原来这拍动翅膀的分量远胜于那些古希腊先哲们的“认识你自己”,待到明日晚餐,各家各户的餐盘上又可以多出一份美味。
日落前,旅人们继续牵着骆驼行走在远处边界的波浪线上,以便在天黑前能赶到下一个驿站。还有的骆驼突然放下前蹄,卧在沙中,从食囊中返流出上一顿的干草,?开始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,这时从它们眼睛里释放出一束束低垂而无畏的光。
那光芒搅拌着夕阳的余晖,一望无际地,洒向远处。
「三」
????????旋转的月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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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知道,在一个距离现在已十分久远的时刻里,月球上最主要的成分会忽然变成人类的奶酪。当时的月球离我们的地球还并不那么遥远,随着它与地球之间的相互旋转,一旦进入夜里,月球与地球间的距离便会缩短到最小。那时的我们站在地球上,只需轻轻向上跃起,就可以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,跨到月球上去采集奶酪。
就在那一步的跨跃中,我们便会如同那些身处玄色宇宙、亘古旋转、散发光芒的星辰一般,在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的寂静之中,无所谓方向,不知晓上浮、下落、往左,还是向右,当然,这一切也无需知晓。紧接着,我们便会在此时此刻间降落至月球的现实之中,不分彼此、不论性别,一起拥抱,一起亲吻,一起在月球的表面旋转着舞蹈,冲一杯咖啡或煮一碗面条来饱腹。
在浩瀚的星河里,人们躺在月球的奶酪堆里凝视着地球,这如同现在的夜晚,我们身处于地球,凝视着月球一样。那地球上的海洋惊?涛拍岸,与月球的旋转一样,拥有着伞状的声音,激起的浪花向月球撒去。
(「三」致敬我 的作家卡尔维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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寺夕
/8/4~/4/27
?(完)
寺夕感谢阅读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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